4月3日，著名內衣品牌“南極人”在“晚秋服飾”上線，除了相關各方，諸暨市牛仔服裝廠總經理趙忠芳也密切關注其走勢。

    20多天前，“牛仔服裝”生產的打底褲，開始全面供應電商“晚秋服飾”。這家傳統企業第一次“觸電”。“‘南極人’的品質管理，可能通過‘晚秋服飾’傳導到我這里，所以我關心這件事。”趙忠芳說。

    如今，在諸暨市牌頭鎮，電商“晚秋服飾”、“艾依歐”、“貓頭鷹”、“云裳”等等布下一張張網，把供應鏈上的企業緊緊相連。眾多像“牛仔服裝”和趙忠芳這樣的傳統企業和從業者，命運隨著電商網絡的波動而起伏。

    然而，僅僅半年前，電商在牌頭還是“星星之火”。在那些村落里，分布著零星的網店，做著零星的生意，生意也基本與當地產業無關。現在，牌頭擁有了6家規模電商和30多家小微電商，每天有4萬多單貨物從這里發往全國各地。

    電商在牌頭的裂變式增長，不僅是互聯網本身創造的奇跡，還是“互聯網＋”于傳統產業的奇跡。自從李總理在今年兩會期間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互聯網+”行動計劃后，互聯網＋儼然已成為2015年以來互聯網行業最為熱門的名詞。一段時間里，占據了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而大家也都在試圖闡述這一新生名詞的含義及內涵，并試著融入其中。

    “網倉”平地起

    “星星之火”的燎原，始于兩個人的不謀而合。一位是年輕的鎮黨委書記金均海，一位是更加年輕的電商創業者——諸暨市艾依歐針織有限公司創始人張海濤。

    去年9月，金均海任職牌頭，開始謀劃新發展的切入點。牌頭工業經濟以幾家大型環保、化工企業為主導，傳統的機械、紡織等產業關聯度也不大。相較于周邊地區，這里民營經濟并不發達。作為省級中心鎮和紹興市試點小城鎮，牌頭如何刺激經濟活躍度？金均海想到引進規模電商，帶動“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全鎮上下開展了“我心目中的牌頭”大討論，鎮里組織規模以上企業、電商代表赴杭州高新園區考察，出臺了電子商務扶持政策。

    此時，一條“鯰魚”游了進來。張海濤是牌頭鎮坑西村人，大學畢業后在大唐創辦了電商企業“艾依歐”。隨著規模的不斷擴大，他在大唐的倉儲和辦公場地已顯局促。一天，他開車經過牌頭集鎮，看到電商招商廣告，于是找到鎮招商辦干部姚海飛。姚海飛立即把張海濤的意愿向上匯報。在張海濤的引薦下，金均海花了十多個晚上，與一些電商企業經營者交流、討論。電商創業者們理解了牌頭鎮依托交通地理優勢和產業基礎發展電商的決心，金均海也熟悉了電商。

    一個月后，“艾依歐”的辦公場地和倉儲搬入牌頭。兩個月后，張海濤拿著計劃書，說服牌頭兩家企業入股，創辦了“貓頭鷹”網倉。與“艾依歐”專業從事線上銷售不同，“貓頭鷹”網倉既是產品批發商，也是電商服務商。

    牌頭電商的平地崛起，吸引了眾人。電商企業上海臣洲實業有限公司、杭州晚秋服飾有限公司等接踵而至，他們在牌頭創立了“優臣品”和“浙江晚秋”。而本地的諸暨市云裳服飾公司、諸暨市新河服飾有限公司也從傳統的服飾生產企業轉型做電子商務。

    在電商集聚過程中，牌頭鎮政府提供了包括場地租賃、稅務登記、金融信貸和網絡信息等在內的精準服務。半年時間，牌頭電商日發件量從每天3000多單飆升到4萬多單。鎮政府正考慮利用李字集團、原紹興農校的閑置房屋，發揮“貓頭鷹”、EMS網倉的作用，加強與義烏電商企業和申通、中通等物流企業的對接，打造“網倉牌頭”、“物流牌頭”。

    “二次啟航”

    “互聯網正在深入改變那些曾經瀕臨雪崩的傳統企業。”4月4日，“晚秋服飾”董事長許偉濤坐在他的新辦公室里，篤定地對記者說，自從轉移到牌頭以來，已有3家本地企業為“晚秋”供貨。在“晚秋”的倉儲中心，兩條各長24米的貨物傳輸線不停地運轉，每天將1萬多單貨物發往各地。

    今年3月10日，在牌頭鎮政府組織的電商企業和實體企業對接會上，牛仔服裝廠成為了晚秋服飾的供應商。“以前我一個月做幾個產品，現在我一個產品可以做幾個月，銷量還是現在高。”總經理趙忠芳說，現在每天出廠3000多條打底褲，以前外貿形勢最好的時候也只有每天幾百條。

    新河服飾原來是牌頭的一家實體企業，它生產的打底褲和吊帶衫，外貿出口額曾接近一年2000萬元。然而，“2007年以后，產值一年不如一年，到2013年只剩幾百萬元，像雪崩一樣下墜，看不到希望。”董事長壽琪琪說，2014年開始，她和丈夫決定放棄外貿，轉型做電商內銷。

    走進新河服飾的辦公樓，辦公室被分割成幾十間獨立的寫字間，每間寫字間里擺放著幾臺電腦，兩三個人對著電腦做生意。“一個寫字間就是一家電商公司，他們曾經是我們的員工，但現在是我們的客戶，我給他們提供資金、技術、貨源，每天四五千單，相當于我以前一個月的量。”壽琪琪說，“以前做外貿，我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里，特別是現金流。現在我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只要產品跟得上。”

    不僅企業的命運在改變，員工的命運也在改變。來自湖南的徐小玉夫婦以前在新河服飾上班，夫妻倆一年工資十來萬元，現在他們自己開網店，在新河服飾的“孵化”下做電商，“一家網店一個月的收入就有一萬多元，他們各自開了幾家網店。”

    “全球市場就是一片海，互聯網帶著我面朝大海，海上的一絲波動都要傳導到我的供應鏈條上。”許偉濤說，晚秋和供應企業綁在一條船上，都要快速調適。晚秋正與“南極人”這樣的知名品牌深度合作，學習他們的先進工藝和管理體系，并移植到供應企業中，幫助他們“二次啟航”。

    4月4日，在貓頭鷹網倉，辦公大樓里幾位客服人員在線實時接收來自全國各地的訂單，而后面幾幢倉儲樓正源源不斷地進出著貨物。銷售部經理周理鵬說：“我們的產品70%來自本地企業，供應全國120多家電商，每天銷售1100多款襪子。”公司除了推出自主品牌“木幾良品”，還準備組建研發團隊，深度介入襪業的設計和生產環節。“僅羊毛襪一個品類，公司今年計劃做到1億元的銷售額。”

    姚海飛作為招商干部，與年輕的電商人接觸比較多。她說，隨著電商集聚，牌頭的閑置廠房利用起來了，不僅帶動了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就業，與電商相關的人才、信息和服務業態，也開始集聚，“人們的生活方式隨之改變。”

    鎮長鐘煒穎說，今年鎮黨委政府確定的30項重大事項中，有5項直接或間接與電商有關，包括建成投運郵政EMS倉儲中心和申通物流直營站項目、8090電商園啟動招商建設、創建9個電子商務專業村、新建淘寶4S店30家等。在不久的將來，牌頭還將建設一個電商服務基地。